LOVE‧DREAM‧TRAVEL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
我們分屬男校及女校的國樂社員，
相約到宜蘭的武荖坑聯誼烤肉；
還沒到騎機車年紀的我們，
坐火車到一個叫「新馬」的小站，
再走路進入武荖坑營區。
太陽好大，天氣很熱，路途好遠，東西很重；
主辦的男生一路被我們唸個沒完，
為了安撫人心，他隊伍頭尾來來回回地跑，
不斷地出言鼓勵大家：「快到了，快到了！

那時的武荖坑除下游的烤肉區及露營區之外，
上游部分仍是石礫河床的清澈溪水；
我們赤足溯溪，找到一個河水平淺寬闊又有陰影的地方，
開始了我們的遊樂。

回程，換下濕漉漉的衣服，在更衣室前的樹下照了大合照，
拖著意猶未盡的身心回到車站，
什麼？一個多小時後才有車？
站長兼售票員擱下這消息之後便不知去向。
我們坐在小小方形的候車室中窮極無聊之際，
忘了是誰提議：「來唱歌吧！」
下午慵懶的陽光中、無人的小站候車室裡，
幾乎每個人都貢獻出自己的歌聲－－不管好聽或不好聽，
一律獲得如雷掌聲。

火車來了，我們來不及上月台候車，
站長剪票口一開，我們飛也似的穿越鐵道，
從火車的另一邊七手八腳的「爬」上車，笑聲兀自不停。

記憶中，這也是我們兩校樂團最後一次的校外聯誼；
然而，迴盪在新馬小站候車室中的歌聲，
每次經過我都聽得到。

第一次坐淡水捷運，是為了去找他。

半強迫式要求他帶我逛淡水，其實主要是真的很想知道：
在這裡，他是怎麼過每一天的？

才走進台北捷運站，就接到他打來的詢問電話，
等我步上淡水捷運站，走下電扶梯，
已經過了30分鐘；
在捷運站中庭的花圃，找尋任何一個可疑的背影，
他就在那裡枯坐等了我半個小時。

兩天短暫的停留，
看了還懸得半天高刺眼的淡水夕陽，
逛了不是最熱鬧、整修中的老街，
吃了據說當地學生才知道的有名的小吃阿給，
坐了河水不斷濺上來、搖搖晃晃的渡輪，
走過黃昏時分、蚊子不斷的紅毛城，
繞過淡江大學一條有著和東海類似鬼故事傳說的宮燈道，
順便對著有五星級氣派的總圖張大嘴巴、嘖嘖稱羨，
欣賞過夜晚捷運站、淡水河上燈影對照的美景，
繞過一大圈陰天、冷的要命的陽明山，

雖然走馬看花，不過應該是充實的旅程──至少心靈上是的。

第二天要回去之前，在他的輕拍下從午睡中醒來，
載我到車站、兌了票、道了再見，
我走進驗票口，他仍然站在那裡，看著；
踏上電扶梯，他還是在那裡，看著；
直到，我先看不到他了為止。

很久之後，看了齣日劇，對於背影，是這麼說的：
女主角覺得被看著背影的人很幸福，
因為背後的人一定是用著非常溫柔的眼神，目送著離去。

這種感覺，我深深領受。